□ 毛 进
一连几天,庄老汉被老婆马贵英硬逼着一起去打理邻居们的11块荒废地。
“要恁多地干啥?”庄老汉问。
“栽葡萄苗、草莓苗呗!你那大侄子不是当上了村支书吗?打小时候,你就心疼他。自打儿子意外后,我们就成孤寡老人了,儿媳分给的那点抚恤金,都拿去医你老残腿整光了,这些,大侄子不是不知道?咱们得要求政府扶贫,明天星期六,你找大侄子去。”
庄老汉说:“好。”
第二天早晨,庄老汉还赖在床上睡觉,马贵英就催促他了:“太阳都晒屁股了,起来得啰!”
庄老汉被叫醒了,吃过早饭,瘸着腿去了大侄子家:“大侄子,看在咱叔侄分上,我要求扶贫的事,得多关照哈!”
按理,庄老汉中年得子,老年丧子,又患严重风湿老残腿,老俩口靠种那点地不穷才怪,如今想脱贫是好事,可叔侄关系,让人咋想:你庄敏的二叔就该扶贫,那我们也不富,也该享受政策扶贫啊!这不落个以权谋私之嫌吗?
庄敏为难呀!片刻后,他拿定主意,用烟酒款待二叔,且闭口不谈扶贫的事。
庄老汉心想:你不答应,那我赖在你家不走了。
吃过午饭,见大侄子进里屋对媳妇嘀咕了几句,末了,又见大侄媳妇出了二房门,随即,从偏屋那边猪圈传来几声猪嚎。莫不是我来你家碍眼了?发泄不满才把猪弄得清叫唤?也罢,就让你媳妇逼你答应我扶贫请求吧!你一应口,我立马走人。
庄老汉一住就两天,见扶贫的事还没一撇,驴脾气蹭地爆发了:“好你个庄娃,当了官就扯下眉毛不认我了?你穿开裆裤时,我还救过你一回命!为救你,我要不抓住塘边山草疙疙,我命都没有了。那年月,有好吃的,就喊你们一家到我家打牙祭,走时,还送吃的给你们。你爸妈盘养你,我还出过钱呢!现在你就这样报答我?”庄老汉越说越气,干脆猛咳出一口黏痰,噗一声吐在了客厅地板上,冷哼了一声,拂袖离去,将房门摔得山响。
“二叔都老大把年纪了,咋还是驴脾气!”庄敏苦笑。
庄老汉一路蹒跚着回家,忽然,他嗖地一下,气得踢飞了鸡蛋大一枚石子。进屋时与马贵英撞了个满怀。
“若是等你回来,黄花菜都凉喽!”
庄老汉嘟囔说:“狗日的六亲不认!”
马贵英不多言,拉他去屋背后。
“看,葡萄苗草莓苗栽种好了,是大侄子叫他媳妇和两个舅子来帮的忙。大侄媳妇兰茵说:庄敏怕遭人闲话,才卖了自家两头肥猪,买来果苗帮助我们脱贫,事先不告诉你,是想给你一个惊喜!还说等今年种水果赚了钱,明年搞大棚种植。”
“哦,是这么回事呵!”庄老汉一激动,放眼一望,他看到一块块地里满是葱笼的绿苗在微风中正向他点头致敬,一瞬间,他那满是鱼尾纹的双眼角,忽地嘣出了两滴热泪,这是感动的泪,欣喜的泪!……
编辑:冉华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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