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时香 / 文
一
先声明,这不是一篇抒情散文,我不干那事的。谁若夸我写“春雨春雨沙沙沙”“玫瑰玫瑰真美丽”“人生就像巧克力”之类,他肯定跟我有仇,坏我。
这一篇,是应朋友约,回忆电视剧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》在狮市拍摄的由来,因为我是当事人。
我给剧组推荐了狮市。
狮市古镇
二
2007年秋,重庆著名影视制作人傅晓阳来自贡找我。没见过面,约定在东方广场,镌刻有我写的《东方广场赋》的大戏台下等他。
为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,傅晓阳筹划,将长篇小说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》续编电视连续剧。原作已改为两部电影,影响深远,小说结尾又止于七十年代中期,要表现中国农村的改革新貌,需要从小说结尾开始往下编。
傅晓阳最缺熟悉四川农村生活的编剧,我正好填这个空。当年冬季我去了重庆,担任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》主力编剧之一。
剧本折腾一年成型后,剧组兵分多路,几个省市大面积搜寻最佳拍摄地。许茂家和几个主要人物家、大队部、葫芦坝田野,选定在江安一个竹林环抱的平坝村庄,就缺最重要的外景连云场。
按理说回到小说原生地简阳乡下最合适,不行,没有特色。
剧情对连云场的要求是:古老沧桑的小镇,房瓦遮天,石板盖地,小街曲折,幽巷蜿蜒,有原生态的铺板店面,万年戏台;最好还有江水映带,远山纠纷;小桥,榕树,竹林,码头,渔船……
导演和美术师、执行制片人,一趟又一趟来自贡。我推荐并陪同他们看了艾叶滩、贡井老街、自流井老街,不是场景规模太大或者缺某个元素,就是建筑太新太整齐,都放弃了。
开机定在2009年正月,时间紧急。一天,执行制片人老邓开车途中又打电话找我想办法。之前有艺术人士建议去狮市看看。狮市我在剧团时经常去演戏,近年也随音乐家们去过,留有很深记忆。我于是灵光一闪,脱口而出:狮市!你们马上过来看!
“有看点吗?”他停了车问,怕又白跑一趟。
我回答:“狮市,最原生态的古镇,还保存有完整的明清建筑群,四川美术学院的写生基本。”
电话里只听得油门一轰。
那位艺术人士打车和我赶往狮市。老邓途中饿得心慌,重庆崽儿脾气躁辣,冲我喳闹,嫌太远。我说马上就到,看了你也许觉得值。
在李长明饭店里吃饭后,开始细致考察。
狮市古镇夜景
三
屏幕画面里的沱江小镇连云场,应该在视觉审美中融入诸多特色元素:蜿蜒幽深的石板街巷,层层叠叠的青瓦屋檐,荒草,黄桷树,竹林,铺板门面的小店,茶馆,万年戏台,曲曲折折的阶梯,水面上的吊脚木楼,赶场天潮水般淹没小镇的人群……
整座镇子应该有鲜明的层次感,立体感,镜头全景和俯拍摇拍时,要呈现出它的烟雨夕阳,它的古老沧桑,它生生不息的人间烟火。
剧组各地寻找,集中具备以上元素的地方,是个梦。
來狮市一看,美梦成真了。
剧组人员一进入老街,全都静默无语,导演、美术师、统筹,各自忙碌起来,一趟趟地查看某个点。作记录。老邓连连对我道歉,说这次能成。
穿过戏楼走过小桥,导演面对的景象,是仿佛从水中生出来的明清木楼群;是起伏错落顺山势延伸的古老街巷;一幅川南小镇的风情画卷。
“有意思!”导演自言自语。
当天就决定了,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》主要外景在狮市拍摄。2009年春,剧组拍完了江安所有内景之后,大队人马迁移狮市。
小小狮市顿时明星荟萃,刘佩琦,刘蓓,句号,席与立,陆玲……每天,剧组大巴从富顺驻地开往狮市。从自贡市区,从富顺县城,临时演员一车车往狮市送。好些自贡当地演员也参与了拍摄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告诉我,为一个镜头,他在小巷蹲守了一天。
狮市投入拍摄后,我又陪美术师在自贡市区寻找一些景点。自贡市中级法院,理工学院,以及富顺西湖,医院,老县委,琵琶场,青山峡,诸多景点都出现在不同剧情中。当然,给观众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狮市。
我曾去过重庆著名的影视拍摄基地江津白沙,那儿有浓缩的旧朝天门
码头,和山城的石梯街道、店铺。它全是人工仿造。再说国内许多拍摄场地的历史景点,屏幕上就能看出是新的。
狮市,完整,原生态,它根本不是景区,却成为最佳旧时乡镇拍摄地,它具有天然的最佳构图,是天然的摄影棚。美轮美奂,可遇不可求。
狮市人珍惜这次有史以来全县最大规模的电视剧拍摄,刘佩琦卖粮被关押的老木楼房间还在,老戏台门洞上“连云场”三字还在。这部长达四十三集的电视剧,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狮市之美。
狮市古镇民俗活动
四
还想说几句。狮市的朋友从这一段开始可要可不要,前三段已经完整了。
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》这部大戏,经历过他人难以想象的折腾,结果却没能达到当初最美好的预计。当然,在中国教育台和几家卫视台黄金时段播放,一般该满足了,要知道,全国一年有几千部剧见不到观众,拍完就被库存。
这部戏最大的遗憾,如刘佩琦所说,不在点上。这个点,就是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最佳展映期。本该2008年底播映,却在2009年正月才开机。
因为折腾而滞后。
折腾来自于对农村过度的文化与哲学的解读。本来,这部戏就该紧扣四情——亲情、爱情、乡情、土地情,改革开放的时代潮流激荡着这些情感,于是有戏……
剧集开拍前,制片人知道我善写舞台剧,又有一手诗词歌赋,要我给全剧写片头主题歌词。我一气挥就,却没采用。歌词用了现成的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。”
好东西不会浪费。几年后我写歌剧《盐神》,将这只歌词放进去,就是中心唱段之一的《捧一把我的老土地》,男女声领唱,合唱,轮唱,四重唱,波峰浪谷,撼人心弦。
就摘几句我的词结束,纪念没用这词的电视剧,献给狮市那片土地,献给脚踏实地的人们——
狮市古镇一景
五
捧一把我的老土地,
爱你爱不够,
我在你的怀抱里,
你在我的心里头。
写于2021年4月21日晨
廖时香创作简历
一级编剧
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
四川省重点签约编剧
首届自贡市优秀专家
主要作品:
中篇小说《乐胆》
大型原创歌剧《盐神》
大型原创舞剧《盐泉》
大型原创川剧《还我河山》
《惊蛰》《刘光第》《人迹秋霜》《焚香》
长篇电视剧《我不回家》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》
主要收获:
三次国家艺术基金资助
首届四川省艺术基金资助
中央电视台录制、播映
中国民族歌剧重点扶持剧目
中国歌剧节入选剧目
中国现实题材优秀剧目
中国西部重点扶持剧目
两上北京、四下江南,全国巡演
中国人口文化奖
田汉戏剧奖
四川省文学奖
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
巴蜀文艺奖
全国及四川省诸多奖项
编辑:彭彦彰
责任编辑:马莉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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