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
我市实力派作家、评论家蒋涌的长篇小说《荒墟与虹》,近日由重庆出版集团、重庆出版社出版。小说客观展示了20世纪80年代初干部群众投身改革开放时代大潮,勇敢地朝向现代文明和幸福生活迅速奔跑的社会画面和市井场景,奏响了一曲荡气回肠的时代赞歌。本报今天推出一组评论与推介《荒墟与虹》的文章,通过这些文字,希望有更多的读者对这部主旋律作品有所了解,有更多的人去进行阅读和思考。
□ 吴树伦
近日,我爱不释手、一口气读完蒋涌推出的长篇小说《荒墟与虹》,让人兴奋,且引人思索,便有话要说,不吐不快。
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、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中强调指出,“任何一个时代的文艺,只有同国家和民族紧紧维系、休戚与共,才能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。反映时代是文艺工作者的使命。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把握时代脉搏,承担时代使命,聆听时代声音,勇于回答时代课题”,强调作品要“与时代同频共振”。《荒墟与虹》让我们找到了“与时代同频共振”的感觉,不能不兴奋。如果说,纵向看,它是蒋涌的《穿云鸟》的姊妹篇,主角匡望平,让人感受到是张良正由知青走向社会生活的新阶段;但从横向看,联系上世纪80年代的实际,我想到了路遥的《平凡的世界》。与匡望平同行、励志奋进,逆境中百折不挠的是孙少安、孙少平兄弟,他们之间精神气质相近相通,但人物形象,各有不同的生活轨迹和性格气质。
上世纪80年代,“文革”十年浩劫造成的“荒墟”已成过去,彩虹映照大地。历史虽经曲折,但又拨乱反正按规律运行于正轨。虽仍有“足将进而趑趄、口将言而嗫嚅”的短暂踟蹰,但终挡不住解放思想的大潮如期而至。作家巴金洋洋大观的五卷《随感录》喷涌而出,代表社会人心有说不完的真话、心里话。在这种历史背景下,经历过知青生活磨炼的青年匡望平,面临脚下的路怎么走的问题。他不是沦陷者,而是奋进者。小说作者没有刻意编造“故事”,只按匡望平工作生活的轨迹从容铺陈叙事。一条沱江,流经江阳县城与乡村,全书写望平在沱江上、县城与乡下,抑或在车上船上,看似简单的生活经历,却丝毫没有让人产生单调沉闷的感觉。望平在这城乡两端,走过的却是成长成熟、壮阔而动人的励志奋进的成长历程。不仅生活画面多姿多彩,而且情节跌宕起伏,各色人物和事件交织错综,构成上世纪80年代城乡巨变的图景。他的每一次下乡,都经历了工作、生活及与各色人物打交道的历练,每一次回城,言行都迈上了一个走向成熟的新台阶。
写人物,是各取类型,塑造了许多生动的形象,有些人故事不多,也有他独特的音容笑貌。望平初到青岩公社当文字秘书兼协助计划生育工作,公社干部纷纷登场。公社书记彭大贵,从外形到言谈举止,活脱脱一个格局小架子大、官气与俗气并存的土老肥乡官。而副书记郭同力,用言行体现着党的基层干部接地气、求真务实、平易而不失远见的作风。其他干部也各有各的面孔,供电站刘边花,一副弄职权行霸道、耍奸猾谋私利的嘴脸……农村的生活往往是有趣而生动的,彭书记“丧母”,公社干部们踩着烂泥艰难跋涉去“奔丧”,而彭母并没有死,已足让人捧腹了,而彭家一厢情愿,“彭大爷”硬要把长一张泡粑脸的女儿配给望平的喜剧,更是让人忍俊不禁。当然,贯穿全书各种起伏不定情节主线的,还是望平在学习实践、拼搏与奋斗中改变自己命运的行动与成长的轨迹。
《荒墟与虹》的一大特色,是有宏阔的视野,把生活在基层的一个小青年知识分子的个人命运,放在历史变革大背景中展开,不仅使望平个人奋斗有了时代发展必然性的支撑,也使各种人物形象、生动故事诸多“个别”“特殊”,折射出、反映出社会历史之巨变,“个别”之中体现着“一般”。
小说开篇,以50多页篇幅,写滇西国军抗日壮烈场景,写得壮阔激烈。原因是,望平父亲曾是远征军一员,“文革”中打入另册,也让望平背上“黑五类”包袱,以至于对父亲有一种怨怼情绪。拨乱反正,望平需要获得历史真相解开心结,与远征军老战士寸草相遇,酣畅淋漓地回叙了抗日战争那段历史。上世纪80年代,党的政策还原真相,认可那些为抗日捐躯的国军是抗日英烈,望平的父亲亦随之还一身清白。寸草与望平几天的长谈,解开了望平精神上的枷锁,轻装上阵阔步前行。
如果说,云南之行,是寸草这位老前辈引导望平告别“荒墟”的过去,那么另一个革命老前辈蔡华,则引领着望平迎着彩虹走向未来。
初到青岩公社的匡望平,在落日余晖的傍晚,流水潺潺的河边,被一曲《黄水谣》小提琴声吸引而邂逅新四军老前辈蔡华。老人形态气质优雅高洁,被作者写得如诗如画。就是这个老前辈,与望平成了忘年交,更是他坚定信念迈出坚实步伐走向成熟的引路人。每到望平工作、生活的关键处,都有蔡华的影响。小说借望平与蔡华的交往,引出对皖南事变的回顾,以及对纪念周总理“一月的哀思”“天安门事件”的回顾,使望平的视野从个人际遇小天地解脱出来,把眼光放到党的事业、国家和人民的前途与命运中来,使他获得动力,在逆水行舟的生活道路上“咬紧牙关去力争上游”。
小说浓墨重彩写望平与寸草、蔡华两个老前辈的结识,体现着、刻画着望平在人生漫漫征途中境界的高度、成熟的深度,笔力深沉厚重。然而,他与同辈两个出色女性的际遇交往,则既是现实的实在的,又有浪漫情调并闪现着青春的活力与风采。
望平在波光闪烁的河边,蓦然发现漂浮的女性仰泳的胴体,于是与女记者傅旦相遇,情景自是如《西方艺术史》中人体艺术彩画。一番俏皮的语言交锋,便结识了这位女友。我先入为主认为是“女主人出场”,可小说却只让这对男女成为永远推心置腹、患难相助的好朋友,冷静理性的望平,以对方高官子女身份、对方性格略带矜持,产生不能“平视”的距离感,没有让感情自由奔放地发展成恋人。这也塑造着望平执着于事业,不轻易坠入感情漩涡的特立独行性格。之后的发展,傅旦在事业上甚至在紧要关头给予了望平真诚的帮助,友谊纯洁而真诚。
在县委组织部姜部长处,望平偶遇了其侄女姜小白,相貌灵秀,眼光活泼,咯咯的笑声,直来直去率真爽快的言语跃然纸上,说话沉稳中带机灵,却又有见识。她一出场,不仅吸引了望平,读者也感觉眼前一亮,怎么就冒出这么鲜活的一个少女形象,直觉她应该是望平心中的“这一个”。果然,二人的思想交流直达人生真谛。他们谈萨特存在主义,谈罗曼·罗兰,谈奥斯特洛夫斯基,谈《牛虻》,谈路遥的《人生》。这小姑娘的学养,让望平感到不像物理系就读的大学生,而像中文系的讲师,从此人“敞亮的‘心灵窗户’,读到了真诚、信任和理解,”真是个“意气相投的异性”,可平视而无需仰视或俯仰。二人情感发展便迅速进入热恋状态,望平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爱。作者笔下那些人,总是直入其精神世界,并不着力于外表的描绘。小说把傅旦与姜小白两个少女的各自性格特征,以言谈举止惟妙惟肖地刻画出来,人物是鲜活的、生活化的、多姿多彩的,足见作者的笔力。
把中华传统文化之瑰宝汉语言运用到既有丰富思维思辨的哲理,又具文学的生动形象的纯熟驾驭境界,是让读者击节赞赏的。小说中大段大段的反思、辨析、说理,既有思维的深度,又是地地道道的文学化形象化的表达,既是哲学的,又有形象的曼妙,让人感受文史哲的相通相融,却又不着痕迹,没有故作高深,没有做作,让读者随着作者思路走。有些判断、有些见解,就像一下拨动了人们思想上绷得最紧的那根弦,引起反响。让人感到应当如此看,就是这么回事,有“点醒了”“讲透了”的感觉。因这种分析,是故事发展过程中合乎逻辑地出现的,丝毫不让人感到作者在故弄玄虚。这在小说写作中是颇考功夫的。蒋涌于此道的运用越来越成熟,而形成其写作风格的一种独特个性。
最后,我引用李加建《献辞》中一句话:“只有胸怀冬日阳光大仁大爱的人,才能把这沉重的历史扛下……”
编辑:张驰
责任编辑:彭彦彰
编审:舒旭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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